你到關島了嗎?好多警察聚集在港口……
發生什麼事了?
——震動的手機吵醒了在夢中漫遊的特倫斯,他痛苦地睜開雙眼,模糊視線所及是刺人的地毯及尖銳的玻璃碎屑,與自己熟悉的柔軟床鋪及窗外海景截然不同。他昨晚做了什麼?腦袋的一陣抽痛阻絕思考,他緩緩伸展蜷縮的身子、艱難地將自己撐起,發現面前的玻璃來自破碎的酒杯,之下的毯子也被染上深色酒漬。
他幾乎是瞬間就理清頭緒。一手按壓隱隱作痛的太陽穴,他將懷中的珍貴眼鏡戴回臉上,讓清晰的世界再度掩蓋雙眼。環顧不屬於自己房間的裝潢,空間凌亂,幾件深色的衣物披掛在任何地方,私人物品也是隨手一扔,菸盒、領帶、安眠藥……空氣中瀰漫的菸味更是他生活領域內不會出現的味道。
迴盪在室內的浪聲很大,往窗邊看去,房間的主人果然敞開圓窗,面對大海呼吸著菸。
抱歉。背對自己的男人聲音低沈沙啞,喃喃低語彷彿對著無形告解,特倫斯聽出那是他哽咽後的自責。他們吵了一架,但男人知道只是自己單方面的失控,從他們認識以來就是如此,潰堤的情緒宛如浪潮將意識沖垮,等回風平浪靜,岸上的一切也被狂浪摧毀殆盡。
「……我沒有怪你。」特倫斯回應的語氣如往常淡而溫和,同時將手伸向地上的殘屑,卻被男人一聲制止收回了雙臂。他盯著男人垂下肩膀的模樣,知曉對方不需要更多的安慰,自己任何多餘的行為都可能引來更糟的結果……那人無法再承受更多。他改為拿起手機,見兩則未讀訊息停留在螢幕上,頭像是那位住在關島的好友,露出了燦爛笑容對他說道:
嘿,你到日本了吧?
上周的新聞鬧得好大,靠岸時別被纏上了,哈哈。
不同於對方輕鬆的態度,特倫斯心思一沈,只因清楚他們來到了旅程終點,也是彼此分離的時候。二十餘年的風光歲月重重,如今事過境遷,他們的友誼依舊嗎?藍色的眼眸望向對方傷痕累累的雙手,被白霧遮蔽的藍卻再也看不清,選擇闔上。